"一路辛苦了,下去好好歇著吧。"
"本官稍后便會將此封軍報,上奏天子,為爾等將官請功。"
仔細觀瞧完手中的軍報之后,遼東經略微微一嘆,神色頗為復雜的沖著官廳中的騎士揮了揮手。
聽得此話,官廳中的幾名騎士不由得面色一喜,為首的騎士小心翼翼的自懷中掏出一份身份勘合,放在地磚上撒著石灰的頭顱旁邊,沖著上首的遼東經略熊廷弼行了一禮之后,方才領著身后的袍澤朝著外間走去。
這一次,輪到他們東江軍名動天下了,尼堪的頭顱和身份告牌均在,誰也抹殺不了這份滔天之功。
"經略,這毛文龍倒是挑了個好時機..."
見著逐漸遠走的幾名東江軍士卒,一旁的廣寧兵備祖大壽也是苦澀一笑,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他們剛剛還在討論上奏天子,將毛文龍革職查辦,收回東江軍的指揮權,下一秒便是收到了毛文龍率領東江軍士卒深入女真腹地,再破牛毛寨,擒殺女真老酋嫡孫尼堪并耀武于老寨之外的戰報。
此役雖然斬殺韃子不多,但其戰略意義卻是極為遠大,并能狠狠的提升明軍士氣,打擊女真人的囂張氣焰。
有此戰功傍身,怕是短時間內難以動搖毛文龍的東江軍主帥身份了,畢竟這一戰毛文龍的確表現的可圈可點。
先是當機立斷,率領千余名士卒星夜兼程趕至朝鮮邊境,而后又趁著夜色,出其不意的越江登陸,并且大破牛毛寨,收獲了千余匹女真人精心飼養的戰馬。
雖然斬殺韃子不多,但繳獲的千余匹戰馬卻是實打實的,讓任何人無法忽略并且抹殺的功績。
想來天子知曉以后也會龍顏大悅,籠罩在毛文龍頭上的烏云暫時散去了...
"是啊.."
聞言,熊廷弼也是微微頷首,只要倘若毛文龍能夠就此"兢兢業業",繼續讓他擔任東江軍主帥也未嘗不可。
"大來,給天子報喜吧。"
微微閉上眼睛沉默了少許之后,熊廷弼扭頭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遼東巡撫袁應泰,同時將手中的軍報遞了過去。
雖然此役殺敵不多,但也算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勝仗,自然也要傳遞至京師,明發天下,讓天子開心一番。
"經略,那些蒙古人?"
伸手接過熊廷弼遞過來的軍報,袁應泰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猶豫之色,稍作遲疑之后方才不太肯定的問道。
天子此前曾傳令遼東,示意可拉攏一些蒙古部落,進而分化女真人與蒙古人的聯盟,這段時間倒是也有不少蒙古部落偷偷地派人與他們接觸,只是熊廷弼遲遲沒有給出回應。
相信此役過后,女真人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會進一步下降,本就勉強維系的金蒙聯盟更會搖搖欲墜。
若是好好謀劃一番,的確倒是可以拉攏一些蒙古部落,分化女真人的勢力。
"蒙古..?"
見自己的搭檔舊事重提,遼東經略稍顯輕松的臉色再度凝重起來,一雙虎眸不由自主的看向東北方向,像是若有所思。
五十多年前,草原上新興的右翼蒙古首領阿勒坦汗于嘉靖年間崛起,并且逼迫當時的蒙古大汗及其麾下察哈爾部遷徙遼東。
嘉靖二十九年,阿勒坦汗率兵入關,兵臨北京城下,脅求通貢,史稱庚戌之變,整個天下為之一震。
又過了二十年,明廷抓住蒙古韃靼內部斗爭的當口,與阿勒坦汗達成"隆慶和議",結束了蒙古與明朝近二百年的敵對狀態。
隆慶和議過后,蒙古內部雖然仍有少許部落常年犯邊,但雙方再也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軍事行動。
與剛剛崛起的女真人不同,草原上的蒙古人才是明廷真正的"宿敵",故而熊廷弼心中也是頗為糾結,生怕"養虎為患"。
"報,奉集堡有信使至。"
正當熊廷弼有些舉棋不定的時候,官廳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一名遼東軍士卒也是徑自來到了經略衙門的官廳之中。
"奉集堡?"
聞言,熊廷弼的臉上便是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,奉集堡有左都督柴國柱坐鎮,除卻戰時之外,平日里含有交際。
好端端的,左都督怎么派人來沈陽城了?
"宣。"
雖是心中有些疑惑,但熊廷弼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猶豫,沖著堂中的騎士點了點頭,便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。
一旁的袁應泰和祖大壽見狀也是抿了抿嘴唇,各自落座,靜靜的瞧著前方逐漸出現在他們視線之中的騎士。
"卑職見過經略大人。"
"日前,女真赫圖阿拉方向有快馬至奉集堡,攜帶老酋國書,向我大明求和。"
"事關重大,左都督不敢猶豫,特命卑職來面前經略。"
風塵仆仆的騎士進到官廳之后沖著堂中的眾人草草行了一禮之后,便是自懷中掏出了一封被層層包裹的信件,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。
"什么,求和?"
聞聽此話,遼東巡撫袁應泰便是一驚,蒙古人求和的事情還沒眉目,這女真人又來求和了?
上首的熊廷弼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訝色,連忙一把接過面前騎士遞過來的文書,撕開層層火印之后,一眼便瞧到了信件末尾的女真國印。
"竟然是真的?"
一旁的祖大壽也是湊了過來,不由得有些詫異的感嘆道,女真人這是變了性子?還是最后的心理防線因為前兩天的戰事而被擊潰?
"呵,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。"
仔細觀瞧了信件上內容后,熊廷弼不由得譏諷一笑,明廷與女真人斗了這么多年,哪里是一句求和就能將雙方恩怨化解的。
"詐降而已。"
遼東巡撫袁應泰此時也是反應了過來,一臉了解的說道,想必是女真國內已是"不堪重負",故而想要爭取些時間了吧。
"罷了,一切都交由天子定奪吧。"
雖然知曉女真人打的是什么主意,但畢竟是蓋了國印的文書,自當交由天子定奪,他們這些臣子可沒有權利"越庖代俎"。
"反正天子也不會同意的..."
過了半晌,遼東經略突然自口中低喃了一句,引得堂中眾人紛紛頷首。
女真人扛不住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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