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尹克瑜。”秦修則伸手幫小媳婦兒把衣服扣好,然后才繼續說道:“他尹亦晨的父親。”
“難怪。”
岳云芷恍然大悟地點點頭。
她就說嘛,總覺得那張臉有點熟悉,就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。
不過。
回想起尹克瑜那張不茍言笑的臉,岳云芷實在納悶,“尹先生看起來那么穩重的人,怎么會有尹大哥這么跳脫的孩子?”
“岳大夫有所不知,”一旁的唐遠朔接過話,“這尹二爺啊,也曾經是京市赫赫有名的浪蕩子。”
這話倒不是損人。
就尹克瑜曾經干過那些離經叛道的事兒,比起尹亦晨,不遑多讓。
“都是造化弄人啊。”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,他長嘆一聲,“不提也罷,不提也罷。”
岳云芷被他勾得心癢癢,想多問問,可看唐遠朔的樣子,似乎是不愿意多說。
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,秦修則卻是搖了搖頭。
他近幾年才涉足京市,對尹克瑜那個年代的事情,知道的也不多。
不過。
既然小媳婦兒想知道,他可以去問問尹亦晨。
“看唐叔的樣子,似乎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。”
岳云芷自言自語嘀咕了兩句,突然想起什么,在男人腰間捏了一下,“我就是瞎好奇,你可別去問尹大哥。”
“……”
秦修則眉心輕挑,張了張嘴,一句“你怎么知道”在唇邊轉了幾個圈又咽回肚子里。
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里,小姑娘得意地哼了哼,“我還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!”
這男人,恨不得把她的話當成圣旨供著。
——
另一邊。
被人趕出來的唐雅茹,臉上仿佛挨了幾巴掌,火辣辣得疼。
她猙獰著臉,在醫院門口和李家的保鏢撕扯了好半天,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。
最后,還是華生把人勸住。
“雅茹同學,沒關系的,你大伯不是已經找到了神醫嗎?只要病人能好,誰來醫治都無所謂。”
“就是一個窮鄉僻壤來的老太太,能有什么真本事!”唐雅茹氣得臉色漲紅,“真不知道大伯是怎么想的!您那么優秀,他怎么就不信呢!”
男人垂在身側的手猛地蜷縮到一起,但很快,又松開。
藏在鏡片下的眸子,極快地閃過一抹暗色。
華生敷衍地安慰了幾句,就迫不及待地告辭。
“華教授,今天的事兒麻煩您了。”唐雅茹絞著胸前的衣服,臉頰發燙,“我……我可以請您吃個飯嗎?就當是我賠禮道歉。”
“不用。”
生硬且不耐的語調,把唐雅茹嚇了一跳,本能地往后倒退了幾步,“華教授,您,您生氣了?”
看她變了臉色,華生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,連忙緩了語氣安撫,“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呢?”
他彎著唇角,笑意淺淺,修長白皙的手指,輕柔地摸了摸女孩兒柔順的發絲:“別多想,老師就是突然想起來家里有些事情,著急回去。”
暖暖的溫度順著頭皮一路向下,唐雅茹打了個激靈,卻并不反感。
心里如同住了只兔子一般,砰砰亂跳。
她掀著眼皮偷偷打量,對上男人含笑的桃花眼,又慌亂地避開視線。
情竇初開的少女,臉上仿佛點了一把火,燒得厲害。
“教……教授慢走。”
“嗯,明天學校見。”
轉過身,華生臉上的笑意,瞬間消逝得干干凈凈。
發紅的眸子,沁著深入骨髓的冷意。
——
城中村。
密密匝匝的房子,摩肩接踵地立著,脫落的墻皮鱗次櫛比,帶著歲月斑駁的痕跡,房頂的瓦片也是東缺一塊西少一塊,露出里面的茅草,被不知名的鳥兒絮成了窩。
腳下的路坑坑洼洼,蓄積著黑色的渾水。
路過的人仿佛渾然未覺,就這樣一腳淌下去,任由黑色的渾水將半邊褲子都打濕。
不過。
倒是看不出什么變化。
畢竟,褲子也早就包了漿,不比這水干凈多少。
住在這里的人,大多都是從外面來京市務工的人,在車水馬龍、燈紅酒綠的都市,干著最苦的活兒,住著最差的房子,卻還是努力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。
即使操著不同的方言,也能嘮上兩句。
“回來了?”
“欸,恁吃了沒啊?”
“我家那口子還沒回來。”
小巷最深處是三間瓦房,沉重的鐵門,仿佛將它與周遭的一切都隔絕了起來。
“在這兒住了嫩久,俺還沒見過這家人嘞。”
“是啊,整天鎖著個門,神神叨叨的。”
“哎,要不,咱們過去瞅瞅?”
都走到門口了,兩個人冷不丁又被喊住。
“婆娘哪去?還喝不喝夜飯了?”
“喝喝喝,一天到晚的,就知道撐!”
“走了,我也回家造飯。欸,自己的日子都一地雞毛,還瞎關心別人干么。”
兩個人就這樣嘟嘟囔囔又折返了回去。
她們不知道,
一步,就差一步,她們就可以救下一個可憐的女孩兒。
銹跡斑斑的鐵門后面,男人抓著女孩兒的頭發,狠狠摁到地上。
“跑,跑啊!不是想跑嗎?接著跑啊!”
小院里,架了個木頭架子,一棵自己鉆出來的葫蘆盤繞而上,茂密的枝葉,將男人半身都隱在陰影里。
只有一雙修長的手,青筋暴起,透著死人一樣的慘白。
被堵住嘴的女孩兒,拼了命地掙扎,可不管怎么努力,近在咫尺的大門還是離她越來越遠。
“嗚嗚嗚——”
沒了指甲、血肉模糊的手,徒勞地抓著地面,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。
差一點點,就差一點點她就可以逃離這里了啊。
她為什么不跑得再快一點?那兩個女人為什么不能走過來看看?為什么會是她?
為什么?
到底為什么?!
重新被拖回那間暗無天日的房間,女孩兒艱難地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,眼底最后一絲光亮,也化成泡沫,倏地破裂。
只剩下,無邊的死寂。
扣著地面的手松了力氣,任由男人拖著自己,物件似的扔到一邊。
屋里昏黃的燈明明滅滅,映在男人斯文的臉上,格外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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